第三章 亲人住进木头桗 捉贼防骗有欢乐_走进俄罗斯的中国女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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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亲人住进木头桗 捉贼防骗有欢乐

  一走出破二楼住进木头楼

  大姐和马云两口子拿到邀请函后,迅速办理了签证。遗憾的是马云丈夫老史的被拒签了,只好她俩先去了乌兰乌德。

  我人在家照顾孩子升学,心却时常飞回乌兰乌德,牵挂着那里的亲人。最担心的还是大姐,虽然好朋友马云会照顾她,可是她毕竟年龄大了,又是头一次出国,真让我放心不下。

  不知不觉,三个月签证期满,大姐平安地回来了。看她的精神头就知道没有白去,好像还挺不错呢。大姐和我唠得最多的是马云,她说马云真够朋友,对她凡事关心,处处帮助。大姐的话使我从心里感谢马云,谢谢她替我照顾了大姐。

  大姐和马云到了乌兰乌德,也住进了破二楼。由于公司不景气,劳务工人都回国了。楼里空荡荡的,缺窗户少门,走廊里垃圾成堆,墙角布满了蜘蛛网,再也没有往日那种欢乐的气氛。一个二层独楼,只有李君和一个南方朋友在那里留守,现在他们可宽绰了,想住哪屋就住哪屋。大姐和马云的到来,给小楼增添了人气。一早一晚的,小楼里传出了笑声,他们四个成了小楼的主人。

  乌兰乌德的一切,对大姐来说都是陌生的。马云为了帮助大姐,总是和她在一起,遇事都由马云应付。大姐没有做饭的家什,马云宁肯不卖货,也要陪着大姐去商店买餐具。不管大姐卖货遇到什么困难,总有马云来帮助她。大姐说到她们如何应付查大税的时候,显得格外开心。她说如果自己被税警带走了,马云就在暗中帮助她,大姐抱着货走在前边,马云就悄悄地跟在后边。趁税警看不见时,大姐就假装没拿住,故意把货掉在地上,马云就赶紧捡起来。她扔什么,马云就捡什么,等走到税警办公室时,东西只剩一半了。马云把货送回摊上,再空手跑回去帮忙。给货物报价时,能说50卢布的,她决不说100,尽量往低里报。如果是皮货,她就告诉人家这不是皮的,是人造革的。大姐在旁边一声不吭,只装糊涂。这样应付下来,总会少交一些税款。

  马云对大姐无微不至的关心,使大姐感到,她在乌兰乌德有一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人。

  那小破二楼,走廊两头开门。劳务工人回国后,李君和朋友用木板钉死了一头门,留下一头供自己用。

  大姐和马云住进去没几天,院子里有了新动静,有人经常出没在破二楼前后。凭着在国外谋生的警惕性,这似乎寻常的现象,引起了小楼主人的注意,他们觉察到有人在物色什么,并意识到应该加强防范了。因为每个人家里都有存货,万万不可大意。于是,他们决定每天留一个人看家,以防意外。这样做,虽然影响卖货,可是总比丢东西要强。

  那天,又轮到大姐看家了。午饭后,她刚想躺下歇会儿,忽然听到楼的一头发出哐哐的声音。她知道不好,急忙跳下床去,轻轻把门推开,把头伸出门外侧耳细听。声音越来越大,好像有人在劈木头,她想可能谁家在劈柴火。不对!这附近没有人家,响声就在楼头。她明白了,是有人在砸那被钉上的破门,肯定是坏蛋来了。或许坏蛋以为屋里没人,我何不出去喊几声把他吓跑。拿定主意,大姐就冲着正在砸门的坏蛋走过去,她用俄汉两掺的话说:“你为什么要砸门?你是‘胡力干(坏蛋)’,我要去找‘咪力疵衣呀’(警察)。”那个人虽然只听懂了坏蛋和警察,却也明白了大姐的意思。可是他毫不在乎,继续砸着。大姐害怕了,她想:“如果坏蛋闯进房间,我护不住大伙的东西,怎么办?我能眼看着坏蛋拿走大伙的货吗?那时我怎么向他们交待?不行,我得想办法阻止他“。大姐忽然想起柳芭家离这儿不远,她锁好门,撒腿就往柳芭家跑去。大姐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在马路的人行道上,当她不顾一切地横穿过马路时,一辆疾驶的汽车带着风声从她身后嗖的一声飞驰而过,吓得她冒了一头冷汗。

  赶巧柳芭在家,大姐拽着她就往外跑。柳芭心里明白,并不追问,拉着大姐的手跑在前面。她们气喘吁吁地赶回二楼时,房门已被撬开,一个40多岁的男人从容地坐在床边。他蓬头垢面,身上的旧运动服脏兮兮的,散发着一股牛羊的膻味儿,脚上的旅游鞋带子散落在地上。别看他这副模样,还挺滋润呢,像在自己家一样,吃着剩菜,喝着小酒,真让人哭笑不得。柳芭问:“你为什么撬门入室?”他说:“我饿了,要找点饭吃,我冷了,想弄件衣服穿。”柳芭说:“你这是犯罪,我要把你送进警察局。”他却强调说:“我只是来坐一会儿,并没偷什么东西,没关系。”柳芭把他怒斥一顿后,告诉大姐他是酒鬼,撵走算了。

  傍晚,出摊那三人听说白天发生的事情,还真有些后怕。他们认为,酒鬼是没脸没皮没记性的,没准啥时候还会来。今天如果没有柳芭帮忙,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。他们商量着,住破二楼虽然不花钱,但是安全没有保障。从长远打算,为平安起见,我们还是换个地方住吧。

  事有凑巧,柳芭婆婆家正闲着一个两居室的木头桗平房。虽然室内没什么设施,但是窗户和门还挺严实,可以上锁,室内装有电源。他们感到这个条件已经不错了,都乐意搬过去住。经过柳芭的工作,斯拉瓦的妈妈同意他们四人搬进去住。

  说搬就搬,他们把劳务工人用过的床垫和毯子都收拾起来备用。大姐和马云还从破床垫里拣些棉花,给每个人做双被子。然后各自拿着自己的东西,依依不舍地走出破二楼,他们还情不自禁地回头看看,和破二楼告别。

  再见了,亲爱的破二楼!

  您曾为我们遮天盖地,

  您曾为我们挡风避雨。

  您以自己沧桑的身躯,

  掩护着远离家园的异国儿女。

  您向我们敞开广阔的胸怀,

  让我们在乌兰乌德乐业安居。

  您无怨无悔的奉献,

  您宽宏大度的忍耐,

  使已经失去青春的破二楼,

  更加肢体残缺,鬓发苍白。

  但愿世界大同早日到来,

  我再为您添砖加瓦,

  我来给您增衣御寒。

  让您重现青春的活力,

  让您永远是我们避风的港湾。

  他们四人互帮互助把家从破二楼搬进了木头桗。木头桗房子,隔寒层处理得特别好,地板离地面很高,屋里挺暖和,人睡在地板上也不觉得凉。

  住上了俄罗斯的木头桗房子,有一种全新的、异国他乡的感觉。房子是木头的,地面也是木头的,他们好像钻进了木头堆里。斯拉瓦的妈妈——一位俄罗斯老太太,成了他们的房东和邻居。院子里还有几户人家,也是俄罗斯人。俄罗斯生活在向他们靠近,俄罗斯风情就在他们身边。

  住木头桗离市场更远了,坐公交车也不方便。那时人们还舍不得搭出租车,只好以步代车。每天早出晚归,虽然累些,心里很踏实。平安过去的一个月,给他们每个人心里吃了一粒定心丸。然而没过几天,情况就发生了变化:他们晚上回到家发现门锁被撬了。进来小偷了?他们都有些紧张,赶紧盘点自己的货。结果,大姐和马云的货丢了,大姐丢得最多。马云生气地说:“这个该死的小偷,偷东西还欺负人!专偷咱们女人的货,咱们出来挣点钱容易吗?”

  第二天上午,马云因事要去高校找个翻译。大姐说自己心烦,没心思卖货,要跟她出去走走,她俩就一块去了。途中路过一个小市场,出于好奇她们就走进去了。别看市场不大,卖货的还真不少,她们仔细查看着,希望能有所收获。突然,大姐在地摊上发现了自己的货,就惊喜地告诉了马云。

  马云说:“你可得弄准了,别看错了,同样的东西有的是,”

  大姐说:“没错,这肯定是我的货。你看这件上衣,是我从家里带来的,满市场没有第二件。”

  它们不约而同地看看那个卖货人,一个50多岁的瘦老头。

  马云说:“这不是咱们的邻居吗?我上水井那儿打水经常看见他。他总好伸出大拇指说:‘中国人哈拉少!’”

  大姐说:“是他,挺风趣的老头,怎么会干这鸡偷狗盗之事?”

  老头心里有鬼,看见她俩就明白了八九分,这时已经不敢和她们说话了。

  大姐问马云:“怎么办?咱们是直接把货要回来,还是找警察去?”

  马云说:“这货也不够哇,你在这儿稳住他,我去高校把翻译找来再说。”

  大姐和马云的对话,老头虽然听不明白,但是知道她们是来找货的。他见马云走了,以为她是去找警察了,心里非常害怕。于是,他胡乱地把货装进编织袋里,背起来就想跑。大姐急了,用力拽着袋子不放,同时喊着马云,马云见状急忙跑回来,和大姐一起往回抢。老头见抢不过她们,干脆不要了,扔下袋子撒腿就跑。这时,一辆路过的警车停在路边,一个看见他们抢夺的警察走下来询问情况。旁边的知情者你一言我一语把情况说给他听,看样子他是听明白了,告诉大姐和马云在那儿等着,自己又上了警车走了。大姐和马云正发蒙呢,警车又开回来了。警察真神速,竟然把那贼老头抓回来了。大姐和马云挺高兴,警察让她俩也上了警车。

  警车飞速地行驶着,大姐和马云坐在警车里,心里酸溜溜的。看着和她们坐在一起的贼老头,不知说什么好,想起他做的蠢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真想骂他几句出出气。可是看他那个熊样也够可怜的,就算了,等警察处置他吧。这时马云憋不住了,她说: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,我们是邻居,你没有衣服穿可以跟我们要嘛,偷啥呀?看在你说中国人好的面子上,我们也能给你两件穿,你却偏偏当了小偷,自找难堪。”大姐说:“这警察搞的啥名堂?小偷抓回来了,不惩治他,倒让咱们也上了警车,怎么好人坏人一起抓,还讲不讲理了?”这时,她们后悔不该找货,害得自己也上了警车,他们心里感到没底,甚至有些害怕。他们不知道警察要把自己拉到什么地方去做什么,想和警察讲理,又说不上话。

  胆大的马云也担心地说:“外边的人还不知道咱们在这里,想找咱们都找不着,如果咱俩出个一差二错的怎么办?”

  大姐心也发慌:“是啊,中国人谁能寻思咱俩坐在警车里,咱们一天什么事儿都得干,不是和警察藏猫乎,就是抓小偷。”

  马云说:“你寻思啥呢,外国钱那么好挣啊?”

  他们越想越委屈,越想越害怕,心里有一种不祥之兆。她们你看着我,我看着你,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
  “大姐——”“马云——”

  忽然,她俩抱头大哭起来。但愿所有的烦恼随着泪水流去!

  在警察局,警察当着大姐和马云的面审问贼老头,老头承认自己偷了她们的货。警察让他把偷的货交出来,他说已卖了一些,就剩这些了。跟他要卖货的钱,他说花没了。那老头真是个穷小偷,身上穿着大姐的衣服,脚上穿着马云的鞋。警察逼着他都脱了下来,脱到最后,浑身上下只穿个裤头被警察押走了。

  大姐和马云拿着剩下的货,走出警察局。能平安出来,还拿到了自己丢失的货,这是出乎她们意料的事情。她们高兴、激动,两个人你看着我、我看着你,眼里含着喜悦的泪花。

  大姐说:“我活了这么大岁数,第一次走出国门,走进乌兰乌德。第一次坐上警车进了警察局。第一次感受到丢货和捉贼的苦与乐。”

  马云说:“是啊,以后会有更多的第一次等着我们。我们要锻炼出经受所有第一次的本领,才会有更好的、我们所追求的第一次——过上小康生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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