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 被诬赖忍气离市场 走江湖农村找出路_走进俄罗斯的中国女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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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 被诬赖忍气离市场 走江湖农村找出路

  市场上有个留着卷毛头发、说话卷个大舌头、身躯像个卷席筒、办事像龙卷风一样的男人叫毕斯。他仗着自己流利的俄语口语,眉宇间总是显露出一股霸气。胆小的人都想离他远点,因为他的张扬劲,远远超过了他一米五六的个头。他和一个朝鲜族女人搭伙,谁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。他卖货连喊带叫的,扰得四邻不安,没有人愿意挨着他摆摊,因为太闹心。

  那天,因为有事我们出摊晚些,别的地方都站满了人,只有毕斯旁边闲着一块儿地场,我们只好挨着他了。

  毕斯他们把摊摆得很大,女的蹲着打点买主,他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样品,不停地吆喝着:“批发价,便宜了!”这一招还真灵,不一会儿,摊前就围满了人,挡得我们没法卖货,成了他们的观众。一会儿,毕斯回头拿货时,突然发现自己的一编织袋货不见了。他立马慌了手脚,大声喊着:“货呢?我的货呢?谁看见我的货了?”谁也没人吱声,他就问我们看没看见,我们也没看见,他撒腿就跑找货去了。那女的把摊收了,让我们给照看着,自己也找货去了。这时李君说:“刚才有好几个人围在这里,可能是给小偷打掩护的。”我说:“对呀!他们也太大意了,把货放在身后,不丢咋的,贼偷方便嘛。”

  不一会儿,毕斯空着手回来了,满脸的火气,看见自己的货就问我们她上哪儿去了。

  我们都知道他是找那女的,李君嘴快,手指着她走的方向说:“上那边去了。”

  没料到毕斯反咬一口说:“什么?你说偷货的上那边去了?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,你和他是合谋!”我们被惊呆了,没料到毕斯竟然会这样。“你们别卖货了,先给我包赔损失,不赔钱你们就别想站市场!”毕斯边喊边叫,并用脚踢我们的货,逼着我们收摊。

  我忍无可忍,和他争辩起来:“毕斯,你卖货我们也卖货,你没雇我们给你看包吧?你自己没看住把货丢了,为什么跟我们过不去?反过来说,如果我们的货丢了冲你要,你能答应吗?”

  他强硬地说:“李君知道货是怎么丢的,而他不告诉我就是合谋者!”

  我说:“你凭什么这么说?谁说他知道?你这是欺负老实人,是诬赖!你昧着良心说话,会遭报应的!”

  他更来气了,像疯狗一样,两眼充血,双眉倒立:“报应?我这就让你们报应!”说着动手抢我们的货乱扔起来。旁边的中国人都过来劝解,毕斯哪里肯听,把对贼人的恨都发泄在我们身上了。他叫着:“要么你们就包赔我的损失,要么你们就收摊,不包赔我的损失,你们就别想卖货!”

  别看李君平时跟我挺能耐,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。可是跟外人,他一点脾气都没有,由着毕斯放横,他却瘪茄子了。他小声跟我说:“不行咱们就收摊吧,这人咱可惹不起呀!”

  我心里不服,还想和他较量。一直看着毕斯耍疯的老秦头劝我说:“忍一时风平浪静,退一步海阔天空,那小子净玩横的,咱们和他整不明白。大伙看得清楚,他是诚心讹人,不怨你们。可是狗咬人一口,人不能咬狗一口哇,你们委屈点,今天就这么的吧,等他消了火事情就好办了。”

  无可奈何的情况下,我们只好收摊。俺俩回到家没事干,李君一头躺下就想睡觉。我正在生气,就埋怨他不该多嘴,没事儿找事儿,惹来麻烦。他满有理地说:“这事儿不怨我,怨毕斯!”“怨他你敢怎么着,还不是回家睡大觉……”没等我把话说完,人家已经睡着了。

  第二天,我们刚摆完摊,毕斯又过来了。他命令我们:“收摊,别卖了!”李君二话没说,收了货扛起包就往回走。这回他知道犯愁了,只好和我商量说:“要不咱们给他点钱,这老不卖货也不行啊,破财免灾吧。”我不同意:“凭什么给他钱?你该他的呀?你掏了钱他更有理了,那时你就真成了合谋者了。”

  “哎,有办法了!”我突然想起女朋友妮娜,高兴地说:“走,咱们下农村,去沙路得卖货。”“沙路得是什么地方,咱们为什么可以上那儿去卖货?”于是,我把俄罗斯女朋友妮娜的故事说给他听。

  不久前的一天上午,一个衣着庄重的俄罗斯妇女走近我说:“请告诉我,中国的列娜在哪儿?”中国的列娜?我心里一动,我只知道自己叫列娜,没听说中国人还有谁叫列娜。我仔细端详着她的模样,噢,我认出来了,这不是两年前认识的妮娜吗?我真高兴,没想到她还想着我。

  “妮娜,是你吗?你好好看看我是谁。”

  听了我的话,她已经明白一半了,笑着说:“莫非你就是列娜?”

  我点点头:“是的,我就是你要找的列娜。”

  她伸开双臂拥抱我,我们的脸紧紧地贴在一起:“你好吗列娜,我很想念你!”

  对于她的热情,我不知道是怎么来的,有点措手不及。这就是俄罗斯人的性格,你给她一点儿爱,她会用火一样的热情来回报你。

  “你好,妮娜!你找我有事吗?”

  “两年前,你以优惠价批给我的货,让我挣了不少钱,我一直想谢谢你,可是再也没找着你。”

  “是啊,市场上这么多人,不好找哇。”

  “不过,我今天很幸运,正好遇见了你,使我们二次相见。”

  “难得你还想着我,好样的,谢谢你!”

  我们唠了好半天。临行前,她告诉我她家住在乌兰乌德郊区一个叫沙路得的村庄,坐长途客车需要40分钟。并邀请我去她家作客,还说可以在那儿卖货,那里的货价可高了。她把住址和电话号码写给了我,又仔细看看我说:“这回记住了,漂亮的中国列娜。”

  说去就去,俺俩背起货包在长途客车站上了汽车,到沙路得站点下了车。

  沙路得是个有现代化楼群的村庄,附近有一座工厂,一所小学校和一个商店。妮娜家住在二楼,她把我们领到四周全是楼房的院子中间,指给我们一个四根柱子擎起的长方木棚,周围钉着木栏板。妮娜说:“这就是为卖货人提供的场所,也是村里人来往的必经之路,我拿的货就是在这儿卖的。”

  我们把自带的绳子两头系在柱子上,就有了挂衣服的地方,再把袜子裤头等小货摆在地上,一个属于我们的市场就形成了。妮娜说一会楼上的人看见了就会过来买货,果然,人们开始稀稀拉拉地从楼房里走出来。他们看看这个,问问那个,有的说货虽好没钱买,有的看好了什么,就要拿回家试试。我没敢表态,妮娜看出了我的心事,就说:“可以让她们拿回家试试,放心吧,有我呢。”妮娜真够意思,一直陪着我们。不一会儿,几个试衣服的把钱送来了,李君说:“还行呢,能卖点货。”晌午了,放学的学生都从此路过,有的看好了他们喜欢的粘纸,有的看好了儿童玩具,就回家叫来了爸爸妈妈,每人都拿着可心的东西蹦蹦跳跳地走了。路过的工人也随意买点什么,也就是些背心裤头什么的,拿来的袜子成了快货,一会儿就被抢光了。妮娜说我们卖得太便宜了,可是我们习惯了乌兰乌德的市场价格,也知道农村人没有钱,所以我们不想抬高物价。

  妮娜备好了午饭让俺俩去吃,俺俩正饿着并不客气,就和她的家人一起吃了午饭。

  第二天快晌午了,也没开张。我们正着急呢,从商店那边走过来一个领导模样的女人,她叫我们拿着东西马上跟她走,说那里好卖货。还没等我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,就稀里糊涂地被她拉上了汽车。车里已经坐满了人,司机熟练的驾驶技术使汽车又稳又快地行驶着。女领导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夹心面包发给大伙吃,俺俩也各得一份。车上的人吃着唱着,一路歌声荡漾。面包对俄罗斯人是那么重要,不管什么时候,只要有了面包,他们就有了生活。面包会给他们带来希望,带来快乐!

  运动场到了。一望无垠的草地上,青年男女骑着高头大马,飒爽英姿,正在比试高低,原来是赛马会。拉拉队的叫喊声此起彼伏,他们蹦着跳着,大声喊着,好像在狂欢。不过有人不是乐,而是急得嗷嗷叫。看热闹的人也非常兴奋,他们有的在指手划脚,有的还随着马步舞动起来。

  运动场旁边树荫处,有卖食品的,有卖冷饮的,还有烤肉串的,唯独没有卖衣服的。不过我们也不想卖货了,第一次看到赛马会,别有一番情趣。原来寂寞凄凉的草地,今日芬芳斗艳,青草野花的香气沁人心脾,带着人们的歌声和欢笑声,飘飘洒洒溢向远方。我深深地呼吸着清馨的空气,忘记了忧愁和烦恼,心随着比赛的进行而动,情为着人们的欢笑而快乐!

  因沙路得市场没多大潜力,妮娜又指点我们去当地镇政府所在地塔尔巴戈大义卖货。那里临街有个小市场,七八个摊床的主人都是当地人。还有个服装商店,里边摆放的都是中国商品,卖价高达乌兰乌德市场价的2倍。为了不招惹他们,我们把摊摆在了远离小市场500米远的马路边。我们的货卖得自然比她们好,凡路过之人都要买点什么,并称赞我们卖货便宜,是好样的。还有人邀请我们去工厂、学校卖货。我们一连去了3天,每天都比在乌兰乌德市场带的货多,而且早早就卖完了,可谓成果辉煌。李君说:“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市场。”我说:“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,柳岸花明又一村哪!”

  第四天上午,我们刚摆完摊就起风了,冷风一阵接一阵,逼得我们只好多披件衣服。李君说:“这地方真奇怪,大夏天的,说冷就像秋天似的。没准是那个妖精兴风作浪来了,可惜我们不是去西天取经的和尚。”我说:“别胡说了,妖精没来,人倒来了。”从小市场走过来两个女人,站在旁边看我们卖货,有时还小声嘀咕几句。我觉得有些蹊跷,就对李君说:“今天咱们得小心点,别惹出麻烦来。”下午,眼看我们的货快卖没了,突然,一辆警车驶过来停在我们面前,我知道肯定是那两个女的把我们们告了。李君看见警车就害怕了,他埋怨我说:“你说麻烦,麻烦就到了。”从警车里走下来俩警察,要查我们的护照,我们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,就把护照给了他们。一个警察翻开护照看了看,自然自语道:“乌兰乌德的。”就问:“你们既然是乌兰乌德邀请来的,就应该在乌兰乌德卖货,为什么上这儿来了?是谁邀请你们来的?”我知道真遇上麻烦了,也知道说什么都不好使,就索性什么也不说,摇头装糊涂。“上车吧。”领导模样的人命令我们,李君拎起不大的货包,俺俩上了警车。李君忧心忡忡地说:“这下坏了,如果咱俩回不去,中国人还找不着咱们呢。”我说:“人家留咱干什么?你不用担心,他们不会把咱们怎么地。”

  警察局到了,俺俩胆突突地跟着他们走进了办公室。那个领导模样的人又盘问我们一遍,并没过多地责怪什么,主要问我俩为什么不请自到?我解释说:“我们虽然没有塔尔巴戈大义人的邀请,但是应沙路得朋友的邀请我们才来的。我们不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,如果知道,我们是不会来的。”听我这么说,他点点头表示理解,但他说罚款是必须的,并指示手下人去办。不一会儿那人回来汇报说:“今天是星期五,银行结账早,收款处已经停止收钱了。”领导说:“是这样,那么今天就不能罚款了。”我心里暗自高兴,没想到这地方还挺正规。他又转过身对我们说:“今天就不惩罚你们了,回去后不许再来,如果再发现你们,一定重罚!”

  不罚了?快走吧!我们像出笼的鸟儿,拎起包就离开了塔尔巴戈大义警察局。从警察局出来那几步走,实际是在跑,也是在跳!我们高兴得像孩子一样,蹦蹦跳跳地出来了。望望塔尔巴戈大义的天,从未有过的蓝。看看塔尔巴戈大义的地,虽然宽广,却没有向我们张开臂膀。道路虽然远而无际,属于我们的却只有这短短的4天。

  我们的又一村之路山穷水尽了!走江湖兮谈何易!足下路兮在哪里!

  下了长途汽车,回家路过市场时,我们遇见了丁一。他看见俺俩的狼狈相,顿生疑惑。

  “你们这是从哪儿来呀?”

  “从乡下来。”

  “从乡下来?”

  “是啊。”于是,我就把这几天去农村卖货的情况告诉了他。当他得知毕斯欺负我们的时候,带着鼓动的目光瞥了李君一眼:

  “李哥你可真是个爷们,还让毕斯给吓住了,就豁出去跟他干呗,怕他干什么?”

  李君无奈地笑了:“毕斯是个地赖子,市场上有几个不怕他的?”

  我说:“是啊,毕斯可凶了。再说,你还不知道你李哥,天生就是怕事的主,除了我他谁也不敢惹。他要是有你那两下子,我们就行了。”

  听我这么一说,丁一流露出几分遗憾,他说:“我昨天才从中国回来,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呢。”

  我知道他的脾气,就想将他一车:“你知道能把他怎么着?好几个中国人说情都不好使。”

  丁一听了火往上撞,满不服气地说:“毕斯这小子还想在乌兰乌德市场称霸,没门!看他那个地豆子样儿,还赶不上武大郎高,我气急了就把他当球踢回家去卖烧饼。郑姐,他诬赖你们的事情我管定了,我就不信我制伏不了他毕斯!今天晚上我就去找他,他说好的行,不好我就让他滚出乌兰乌德,真把他毙斯了。明天,你们照样去市场卖货,看他敢把你们怎么地!”

  丁一要帮助我们摆平毕斯,我相信这是完全可能的。毕斯再横,也横不过丁一。丁一是个不怕死的主,他曾对别人说过,因为奶奶一向偏爱他,所以他特别孝顺奶奶。奶奶病故时,他悲痛欲绝,只恨天下没有起死回生的药。他不相信奶奶会丢下他不管,硬说奶奶没死,不过是在睡觉。他昼夜守候在奶奶身边,相信她会醒过来。要火化时,他拿出匕首吓唬人,说谁敢动奶奶他就要谁的命。又过了三天,没人敢提火化奶奶的事情。后来,经过警察的介入,问题才得以解决,奶奶入土为安。

  第二天一早,我们就把摊摆在毕斯对过儿了,他果然没敢撵我们,我们也装作没看见他。

  不一会儿,丁一就过来了,看样子很得意。他朝四下看了看,关心地问:“怎么样?郑姐。”

  我说:“没事儿,挺好的。”

  他故意放开嗓门说:“这是乌兰乌德的中国市场,是咱中国人卖货的地方。你就在这儿卖货,下什么农村下农村?有困难找我。”说完转过头去,面向毕斯说:“以后,谁敢欺负我郑姐,我就敢把他的腿卸下来,再把他扔到后山喂狼去,这可是杀人不偿命的地方!”

  丁一又向周围的人拱手说道:“各位兄弟姐妹,以后谁有困难尽管找我,咱哥们专爱踩世间不平路,专爱管人间不平事,哪个敢跑到乌兰乌德来欺负你,我就是他的克星!”说完扬长而去。我们的问题在丁一的帮助下解决了,这真是路见不平怒丁一,拔刀相助摆毕斯。

  后来,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市场上没有了毕斯的影子。有人说他摊事儿失踪了,有人说他回国了。有一天马云对我说:“我知道了毕斯的准信,因俄罗斯领事馆没给他签证,和他搭伙的那个女人又不给他办邀请函,他就来不了了。他顿时上一股急火,结果双目失明成了瞎子,眼下正拄着棍呢。”旁边有人插话说:“那个女人可乐了,钱和货都成她的了。”

  这本来是件值得同情的事情,可是我们没有那种感觉,倒有几分兴灾乐祸之意。马云说:“这老天爷可真长眼哪,谁好谁坏看得清。善有善报、恶有恶报,这话是真不是假呀,没想到来得这么快!以后我们可得多做好事,不为自己还得为儿女着想呢。”马云的话正说在我心里,我赞同地说:“言之有理,我们凡事不能光为自己着想,还要为社会、为国家、为子孙后代着想。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,没有无因之果,种瓜得瓜,种豆得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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