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 布丘辣讨账碰壁 警察局投诉解疑_走进俄罗斯的中国女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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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 布丘辣讨账碰壁 警察局投诉解疑

  我因为准备回家,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停止发放代卖货了。而且大部分货款已收回,还有少数将在近日如数送还。虽然她们住得比较远,但都是我信得过的客户。

  我和我的代卖客户合作两年多,各得其所。互相配合得很默契,她们给我留下了许多难忘的记忆,这是我的一大收获。偶尔也遇到过烦恼,通过努力,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消逝。然而,我现在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,布丘辣的娜塔莎就有一笔呆账。她是我半年前新发展的一个客户,她头两次拿货还不错,后来就不行了。三个月前她最后一次拿了我的货,以后就再也没来过。我多次打电话催促,她却避而不谈。每次接电话的都是同一个女人的声音,当她听说是我要找娜塔莎的时候,就回答说她不在。我问她你是谁,她总是说我是她的姐姐,然后就把电话挂了。我清楚地记得她的声音,这明明是她,是娜塔莎在接电话,她却说自己不在,看来是有意回避我。有一次我对她说:“娜塔莎,我听得出来这就是你,你为什么要说谎骗人?你是个胆小鬼,连自己都不敢承认。你拿了我的货卖,为什么不来送钱?难道你想赖账吗?”她还厚着脸皮说:“我确实是她的姐姐。”我又问:“娜塔莎哪去了?你做为一个姐姐,为什么总待在她家?”她无言可对,立刻把电话挂了,看来我必须登门讨账了。

  王孟香和许佩英听说我要去布丘辣讨账,也要跟我一块去,当然也是去讨账的。王孟香说:“俺俩早就想去了。可是想到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,就有点害怕,才拖到现在。今天和你一块去,我们就放心了。”我们三人叫了一辆出租车,向布丘辣开去。

  常看见布丘辣市场的人来上货,我们以为那地方离乌兰乌德不远,当我们自己真正去的时候,才知道乌兰乌德离布丘辣其实很远。

  汽车颠簸行驶在高低不平的山道上,有的路段还很险要。这时,我真有些害怕,担心司机的驾驶技术,又后悔不该出来,生怕发生意外。本来自己要回家了,回国过关的日期是不能错过的,可别为了这几千卢布耽误了正事。听说我要走了,她俩还有些舍不得。

  王孟香说:“郑姐干得好好的,怎么要撤了?”

  我说:“儿女都不让我干了,说他们都长大挣钱了,我也老了,不该再受累了,让我回家享福去。”

  她说:“你自己愿意回去吗?你舍得离开这些人吗?”

  我说:“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。不过仔细想想就知道自己确实干不动了,在这儿光麻烦大家,朋友们为我都没少受累,特别是你家二小还要给我扛包。再说我一个人在这儿干,一旦有个病灾的,没有人照顾。”

  她说:“这话说的,我们还能不管你呀,你就在这儿干吧,有病我伺候你。”

  我说:“你能这么想我就很感谢了,不过我可不能等那一天,别把老骨头扔这儿。”

  她又说:“唉,哪的黄土不埋人哪,我就不寻思那些。”

  我可不像她那么想,我说:“人老了哪能不回家呢?古人早就说过‘少小离家老大回’,况且咱们岂可不归?落叶归根嘛!”

  她也不舍得让我走,她说:“以前我遇事光找你帮助出主意,你这一走我以后找谁去?”

  我说:“那是你抬举我,没我出主意,你啥事也耽误不了。”

  王孟香对我的信任,带着浓浓的朋友之情,给我欣慰,让我感动。我回国时还有些剩货,通通揣给王孟香了。我一个人经手点货、核价,交接时我让她核实一下账目,她毫不怀疑地说:“你是一本正,你办事我放心,还核实什么?”

  这时,一直没吱声的许佩英说:“郑姐是有福之人,能逢凶化吉、遇难呈祥。”

  王孟香惊讶地看着她说:“听说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,咱俩才一宿没见面,你怎么变得这么会说话了?”

  许佩英说:“这是我昨晚儿才学的,现学现卖呗。”

  我说:“和你们在一起多开心,要不是干不动了,我才不离开你们呢。我倒很羡慕你们的年龄,我要是和你们一般大多好哇,还能干几年。”

  王孟香说:“以前我们几个都和你比着干,我们一定要干到你这个年龄再回家。”

  许佩英又说:“那还得干八九年呢,没准俄罗斯政策一变,咱们明年就得‘打冒义’(回家)。”

  我有些感慨地说:“本来我还想干几年,可惜‘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’。还没等俄罗斯政策一变,我就先‘打冒义’了。”

  足足用了4个多小时,我们才到达了布丘辣。我们直奔市场去找我们要找的人,可是没有一个在市场的,想不到布丘辣的人出摊这么晚。听说王孟香要找的那人再等一会儿才能到,许佩英和我要找的是同一个人,可是听说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来市场了,我们只好到家里去找她了。

  按照娜塔莎留给我的地址,我们很容易找到了她家。院子周围是很高的木板障子,大门是从里边上的锁,证明家里有人。靠障子外边堆放着一堆大木头,我俩要踩着木头堆才能看到院子里。她家的木头桗房子不到两间大,后边还有一个小房,应该是浴屋。我俩边敲大门边喊着娜塔莎的名字,只听一条看家狗拼命地叫着,再没有任何动静。等了半天才出来一个人,嘎吱嘎吱地踩着雪向大门走来,我们以为是娜塔莎,可是,来人刚探出头来就让我们大失所望,原来是个男人。他直接对我们说:“你们是从乌兰乌德来的吧?娜塔莎没在家,她去乌兰乌德了。”许佩英失望地说:“我们白来了,怎么办?”我觉得有些蹊跷,就对那男人说:“我们大老远来的,让我们进屋歇会儿吧。”我让他把狗拴上,我们就走了进去。

  站在外屋间,我看见屋子里空荡荡的,只有一张床、一个衣柜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。我问他说:“听说娜塔莎有好长时间没卖货了?”他说:“因为她妈死了。”我想进一步了解情况,又问:“娜塔莎的姐姐住在哪里?”“她没有姐姐。”他的回答,确认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,我自语道:“啊,她真的没有姐姐。”我怀疑娜塔莎就在屋里,就趁他不注意和许佩英溜进了卧室。他见我们进了里间屋,就向我吼了起来,问我为什么到里屋去。我说没关系,我们想进屋暖和一会儿。我看到这屋里除了大衣柜,再没有能藏人的地方,而我不能冒然打开人家的衣柜,就有意地站在衣柜旁。我的举动让他动了肝火,他直冲我走来,扯着我的衣袖让我出去,并且一反常态地说:“找娜塔莎不要到我家来,我们离婚了。”我反问道:“既然离婚了,你怎么知道她今天去了乌兰乌德?”他说:“是她打电话告诉我的。”“可是你刚才还说早晨她是从家里出去的。”“我们还是朋友,不,是她上我家来了。”他显得语无伦次,“这和你没关系,你们出去,出去!”他拿起了扫床的条扫,似乎要扫灰,实际是在向我示威。我们刚踏出门坎,里屋门被咔的一声锁上了,我们只好从他家走出来。

  我俩徘徊在大门外不肯离去,我对他们两口子越发觉得有很多不解之谜。

  我说:“娜塔莎肯定在家,只是不想见我们。”

  许佩英说:“因为她知道我们是来要账的,所以躲着我们。”

  我又说:“我说她在家是有根据的,你说她丈夫怎么知道我们是从乌兰乌德来的?还知道我们是来找娜塔莎的?说明这是娜塔莎告诉他的。还有,我站在大衣柜旁就能把他吓成那样,证明娜塔莎就藏在大衣柜里。”

  她说:“可是人家就不见咱们,怎么办呢?”

  我想了想说:“有办法,咱们先离开这里,给他们一种错觉,误认为我们已经走了。”

  我俩返回市场找到王孟香,她的事办得很顺利,已经把该要的钱拿到手了。只是我俩的事还没指望呢,我们有些郁闷。我和许佩英都认为,我们不能白来这一趟,一定要把钱要回去。

  午饭后,我和许佩英悄悄地回到娜塔莎家门外观查,一切照旧,没发现什么新情况。我说咱离她家大门口远点,别让她发现我们。于是我们分别在她家大门左右50米外“蹲坑”,严格注视大门的动静。如果娜塔莎从里边出来,我们就叫住她,如果她从外边回家,也必路过我俩的看守点,万无一失。

 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,没有一点收获。3月的气候依旧寒气逼人,我俩站在大街上,虽然心里急得上火,身上却冻得冰凉。这时,从远处开过一辆小汽车,驾车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,汽车开进娜塔莎家对过儿院子里。我心生一计,赶紧跟了过去。我站在车门口,对从车里走出的女人说:“您好!”看见一个中国女人忽然站在自己面前,她略带几分惊讶地回答:“您好!您是谁?”我就把我们的情况说了,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。她问:“我能帮您做什么呢?”我说:“很简单,请允许我们去您的家里暖和一下。”她从头到脚打量我一遍,右手指向屋子说:“夫哈计阶巴日阿斯搭(请进吧)。”

  我们随她走进去,看见屋里还有一个80多岁的老太太,这是一个老娘俩相依为命的家庭。两位老人都很善良,女儿为我们端来了热茶,母亲还把刚烀熟的热土豆拿给我们吃。我们吃得热乎乎的,感受着俄罗斯人的热情和善良。

  她家的玻璃窗正对着娜塔莎家的大门,我和许佩英坐在沙发上,观察着娜塔莎家门前的过往行人。通过和这家女人的对话,我了解到娜塔莎两口子根本没有离婚,她也认为娜塔莎会呆在家里。我把娜塔莎家的电话号告诉了她,她用自家的电话帮助我挂通了这个号码。“喂”,话筒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,我接过话筒说:“喂,娜塔莎,你好!”她非常敏感,赶紧否认是自己:“她不在,我是她姐姐。”还是那句话,说完就放下了话筒。又是她姐姐,狡猾的娜塔莎,恨得我骂了她一句。这家女人告诉我说:“这就是娜塔莎的声音,这个女人就是娜塔莎。”她摇着头说:“波娄哈(不好)。”许佩英说:“既然娜塔莎在家,我们就再去一趟。”我说:“她丈夫已经和我们翻脸了,不会再放我们进去,即使他让我们进去,娜塔莎也不会露面。她丈夫人高马大的,万一起什么歹心,我们可不是他的对手,所以娜塔莎家我们不能再去了。”我越想越生气,就自然自语地说:“真是嗑瓜子嗑出个臭虫——什么仁都有。我这么多代卖货的,竟然出息你个娜塔莎,你三番五次地骗我,你不是你,而是你姐姐。你连自己都不敢承认,怎么还有胆量赖账?好你个娜塔莎,既然你这么不争气,那咱们就走着瞧!”

  天快黑了,我们告别了母女俩,按照她们的提示,我们找到了警察局。我们向值班警察说明了来意,他听说我俩是从乌兰乌德来的,似乎引起了重视。他首先检查了我俩的护照,虽然护照没有问题,可我们还是担心地看着他,生怕他节外生枝。还好,他把护照还给我们说:“你们反映的情况我们应该管,可是负责这片的警察出去工作还没回来,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,你们明天早晨再来吧。”我担心明天早晨会有变故,就想在当天晚上和那个警察接上头,所以我们一直在那儿守候着。

  快下班的时候,大个子警察米沙终于回来了,他接受了任务并向我们了解了情况。他问我怎么能证明娜塔莎拿了我的货,我就把事先准备好的代卖货明细账拿给他看。当他看到在我写的发货记录上娜塔莎那页有她的签字和家庭住址时,就说:“哈拉少,明天早晨8点钟你们过来,我们一起去。”

  我们的事情终于有了希望,本想好好休息一宿,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,晚上在哪住呢?我俩找遍了镇上的几个旅店,都说没有地方了。我真不明白,这并不是什么大城市,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住宿呢?我要求他们加一张床住俩人,我们仍交两个人的宿费,却没有一个旅店同意的。在最后去的那个旅店,我们用了最后一招——放赖。这是没办法的办法,否则我们就要蹲马路了。旅店不收留,我们就坐在值班室不走,弄得他们也没办法,有人让我们去他家里住,那我们可不敢。

  “服务员,有热水吗?”话音刚落,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门来。能在这儿遇见熟人,我们好像遇到了救星,我赶紧和他打招呼:“这不是孙迷士老弟吗?你怎么会在这?”他也认出了我们,他说:“是啊,这两位姐姐不是乌兰乌德的吗?怎么也走到这来了?”他是在乌兰乌德定居的中国人孙迷士,他说现在自己在布丘辣镇上收木材,就住在这个旅店。他知道了我们的情况后,不知跟值班人员讲了什么,奇怪的是旅店就有地方了,给我俩安排了一个双人房间。这时我们才知道,镇上要办什么学习班,旅店接到了上级通知,让给学习班留床位,所以就不接待外人了。孙迷士说:“这么晚了他们还没到,也许不能来了。”我对孙迷士说:“我们险些被撵到马路上去,幸亏遇到了你,太谢谢你了!”在乌兰乌德,我和孙迷士只是认识,看他长得又高又膀,又是定居的,好像和他有距离,并没什么来往。今天才知道,他也是侠肝义胆之人,办事真敞亮。孙迷士说:“我们都是中国人,没说的,在中国家亲,在外国祖国亲,凡是祖国同胞的事,我孙迷士都当自己的事办。有俺老孙在,你们什么都不要怕!”我称赞他说:“你这才叫妈拉劫吃(好样的)!”有了安身之处,许佩英也高兴了,她说:“郑姐,我说你能逢凶化吉、遇难呈祥嘛,跟着你出来就是放心。”我说:“那不是我的缘故,是因为有了你,才得贵人相助,还得遇见孙迷士这样的人才好使,因为他的心依然是中国心。”

  第二天早晨,我们早早就在警察局门口等着。大个子警察米沙按时来了,我们跟在他身后进了警察办公室。他根据我提供的地址,在居民登记薄上查到了娜塔莎家的电话,和我记的是一样的。他拨通了电话,接电话的还是我熟悉的女人的声音,这回她不说自己是她的姐姐了。警察米沙让她在家等着,说自己马上就到。

  我和许佩英同警察米沙坐着警车一起来到娜塔莎家门前,听见警察的叫门声,娜塔莎来开门了。她一眼就看见了我,想必是什么都明白了,她显然不欢迎我们来,连个招呼也没打,却阻止不了我们跨进她家的门槛。警察米沙和她核实了我们的往来账和她的欠款,她一一认账,说还有点存货没有卖完。警察米沙问我怎么办?我说卖完的把钱给我,剩下的货我拿走。她说那好,就让我跟她进屋点货去了。

  娜塔莎的丈夫从屋里到院子走了好几个来回,看着警车停在自家门口心里挺别扭,就对警察米沙说警车总在这儿停着对自己很不利,要求警察米沙把车开走。我担心他又耍什么鬼花招,可不敢让警察米沙走,就小声对警察米沙说:“警察同志,你可不能走哇,他这个人像坏蛋一样待我们,很凶的,我很怕他。”警察认真地说:“我当然不会走,保护你们的安全是我的责任。”娜塔莎的丈夫又来催他,要求他马上把车开走。警察严肃地对他说:“请不要打扰我,我是在执行公务!”

  我和娜塔莎的账结了,许佩英的却遇到了麻烦。娜塔莎鬼点子可多了,她明明知道许佩英就是自己的货主,却偏偏不承认。说她是从年轻小伙子那儿拿的货,要和他结账才行,又说她不认识这个中国女人,不能把钱给她。我告诉娜塔莎,说许佩英是那小伙子的妈妈,你拿货那天她回国上货去了。许佩英拿出账本给她看,她说不看,下周日要自己去乌兰乌德,亲自把钱交给年轻人。看她说话像真事似的,但我知道她是不会去的。警察米沙一直在旁边听着,我想请他帮助说说,让娜塔莎把钱给了得了。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:“我很想帮她,可惜我也不知道她是谁,很遗憾!”

  娜塔莎使的这一招还真把许佩英难住了,这时她很后悔不该自己来,如果让儿子来问题就解决了。我劝她不要上火,其实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,我们谁也没防备娜塔莎这一手。我知道,娜塔莎说要自己送钱去,其实是为赖账找借口,她是在搪塞。警察米沙也劝许佩英说:“那你只好回去等她到下周日了,如果她不去,你就把你儿子打发过来,让他还去找我,我一定帮你把钱要回来。”看来也只好如此了。我们谢了警察米沙,就起程回乌兰乌德了。

  许佩英说:“虽然钱没要回来,能认识这么好的警察,也算没白来一趟。”

  我也颇有同感地说:“这个大个子警察对工作真负责任。以往在乌兰乌德,我们对警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看法。仔细想想,这样做也不全对,人家是执行公务嘛,难免触犯我们的个人利益。如果没有警察的工作,我们能在这复杂的环境中站住脚吗?至于那些不尽人意的人和事,总归是个别现象,不足为奇。”

  总之,警察是为了保护人民而工作的。人们的生活离不开警察,我们也需要警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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